突然,一道亮光打破屋內寂靜,隨即窗外傳來「轟隆隆」的雷聲。
陸繹扭頭一看,儘管窗戶緊閉,但原本明亮的窗外變得黑壓壓的,宛若有什麼東西盤踞在窗外。
呼呼幾聲風響後,瓢潑大雨瞬間落了下來。
嘩嘩嘩嘩——
沉睡的今夏被雷聲、雨聲驚醒了。她慢慢睜開眼睛,先映入眼簾的是立在床邊的陸繹,一襲長衫,劍眉緊皺,宛若有千年都化不開的愁思。
陸繹回頭正好見今夏睜開眼睛,心中一喜,往前走幾步,彎腰問道:「你醒了,感覺如何?」說完他伸手再次撫上今夏的額頭。
「沒事的,大人,我哪有如此嬌貴。」今夏凝視陸繹,聲音卻有氣無力,還異常嘶啞。
陸繹覺今夏額頭不再滾燙,又見她說話如往常一般,猜測她大概恢復了不少,體貼問道:「你餓嗎?我去膳廳看看,給你拿些糕點過來,林姨已經為你備好了。」
「謝謝大人,我不餓。」今夏積攢了些許力氣後,打算坐起身。
「我來。」陸繹不避嫌地扶她坐好,又拿起床頭今夏的一件外衫,給她披在肩上。
陸繹
今夏大而化之,並未有扭捏之態,反而指著桌子說道:「大人,我想喝水。」
「好的。」陸繹暗自責怪自己太大意,丐叔明明囑咐過他,今夏醒後需多飲水。
今夏接過陸繹遞來的茶杯,毫不客氣地仰頭一飲而盡,用手背擦拭下唇角,手中握著茶杯望向窗戶。
轟隆隆——窗外不時傳來雷聲,還有大雨敲打房頂、窗戶的聲音。
陸繹斜睨著她,想詢問歐陽楚是否欲對她不軌,可話到舌尖,又幾次咽了下去,心想:算了,畢竟對她而言,不是好事,多說無益。
凝視著窗戶的今夏,倏地扭頭看向陸繹,低聲問道:「大人,那柳全可靠嗎?萬一,我是說萬一他靠不住,這紅葉鎮怕就是咱們葬身之地了。」
陸繹拿過今夏手中的茶杯,走到桌邊放下,轉身說道:「今夏,昔日你在六扇門可曾見過鬥雞?」
「鬥雞?」今夏一臉不解地望向陸繹,她不明白大人為何出此言。
陸繹早就料到今夏會是這樣的神情,輕哼一聲後,面帶微笑說道:「真正精于鬥雞之人,每每去挑選雞,絕對不會選擇那些看上去氣勢洶洶,粗壯有力,宛若常勝將軍般的兇狠雞。
」「為何?那選擇瘦弱雞?」今夏暗自腹議,覺得陸繹有些莫名其妙,但又不敢說出口。
危險
陸繹坐到椅子上,咧嘴一笑,說道:「對,懂行之人恰恰會選擇個頭小、雙目無神、宛若秋後落葉般的雞,加以馴養。」
今夏聽得雲山霧罩,連身上不適都瞬間減輕了很多,探身問道:「大人,照您這麼說,那鬥雞之人,豈不是傻?」
陸繹寵溺地望著今夏,目中笑意很深,說道:「那個頭小的雞,自幼在雞籠吃殘羹冷飯,吃飽後便縮在角落,可能會有個頭大的雞過來找茬,它定是不敢應戰,只會縮起身子。時日久了,這些瘦弱雞生活在弱肉強食的雞籠裡,日日都需忍受欺負。隱忍過後,終有一日,它們會變得強大,只因是在險境生存下來的。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今夏拍拍額頭,不好意思地說道,「大人的意思是,柳全便如那只瘦弱鬥雞。」
「沒錯。」陸繹起身看向窗戶,聽著外面的雷雨聲小了很多,知曉可能雨快停了。
今夏一臉仰慕地望著陸繹,由衷地歎口氣,說道:「大人,你真的好厲害,怎會連‘鬥雞’這樣的小把戲,都能悟出計謀來,佩服佩服。」
大人
陸繹聽出今夏話語中的恭維,卻依然很受用,行至門口說道:「你再睡會兒,我回房間了。」
「大人,慢走。」今夏目送陸繹出去,見房門再次關上,這才扯下外衫,再次躺倒。
陸繹回房後,將窗戶打開,果然一陣雨後清新撲面而來。他仰望遠處蒼穹,雙眸中柔情褪去,取而代之的全是冰冷,心想:我將柳全比作瘦弱鬥雞,不過是安慰今夏,這世間最善變得乃人心。盡人事聽天命吧!
突然,窗臺上飛落一隻鴿子,陸繹眯眼望去,只見鴿子腿上綁有小信箋。他伸手捧住白鴿,取下後揮手,白鴿展翅飛向藍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