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時讀金庸先生的很多作品,常常會有這種感覺:
讀開頭,往往一時間看不出誰才是主角;
本以為的主角,後來其實是配角;
本以為的配角,後來其實是主角……
為什麼會這樣呢?
金庸先生的第一部小說《書劍恩仇錄》,在開始的時候,無論是武功高強的陸菲青,還是年僅14歲的李沅芷,都有可能是主角。
但其實他們都不是,直到劇情進行到完全展開之后,才看出是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。
即使到了金庸武俠的成熟期——射雕三部曲的時候,一樣如此。
《射雕英雄傳》開始的時候,感覺應該就是長春子丘處機是主角,武功高強,而且還和一眾高手打了賭,問題是這一十八年一晃而過,主人公也換成了郭靖。
最為明顯的則是《倚天屠龍記》,開始以為郭襄是主角,她不僅是大俠郭靖和黃蓉的女兒,更是有追尋楊過這個線索,加上其中已經成名的青年高手崑崙三圣何足道、後來成為張三豐的張君寶都對她有好感。
可以說,郭襄的主角光環十足,問題同樣是一晃數十年就過去了,不僅把郭襄晃沒了,當初十六七歲的少年張君寶也成為了90歲的老人張三豐。
緊接著,張三豐的三弟子俞岱巖和五弟子張翠山相繼出場,從戲份上說都有做主角的潛質,特別是張翠山,《倚天屠龍記》三聯版一共四本書,他其實占據了足足一本。
奈何從冰火島到中原之后,張翠山和妻子殷素素,幾乎是讓讀者毫無準備地就自盡身亡了。直到這個時候,我們才知道男主竟然是他的兒子張無忌。
【2】
說起來,在這幾部書當中,《書劍恩仇錄》的情況比較容易理解。
陸菲青雖然是武當派高手,但是出場的時候,書中明確記錄,他已經五十四五歲了,作為主角顯然缺少成長空間,年紀太大了。
李沅芷年齡雖然合適,奈何金庸當時剛開始嘗試古典武俠,為了照顧到基本讀者群,第一主人公顯然要選擇男性。
至于《射雕英雄傳》當中,丘處機雖然被金老先生作為武俠人物,其書中的事跡幾乎也都是虛構,奈何這畢竟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,不適合過度創作。
金庸先生顯然是想創作一個從小成長起來的大俠,也因為此,郭靖成為了金庸筆下唯一一個從幼年到長大成人,再到名揚天下,最后殉國而亡,具備完整經歷的主人公。
而在《倚天屠龍記》當中,郭襄是女俠,而張三豐則是名氣太大,張翠山的確有做男主的潛質。
奈何金庸武俠的慣例是男主幾乎不成親,成親了,生下了兒子了,可能就不適合在江湖當中闖蕩了。
就算以反武俠著稱的《鹿鼎記》,男主韋小寶,在有了子嗣之后,全書也基本結束了。
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金庸武俠作品大多數為長篇小說,而且其中的時間跨度通常也很大,至少要敘述十幾二十年的故事。所以,剛出場的人物,幾乎不會是主角。
相比較之下,古龍小說當中,對于時間跨度要求不高,往往是一個長長的故事結束了,書中也才過了幾個月的時間,這種情況之下,主人公當然出場就要是成年人了。
【3】
不僅男主是是如此,女主也有類似的情況。《神雕俠侶》當中,我們都認為郭芙可能是女主,她不僅是郭靖和黃蓉的長女,而且容貌過人。
原文道:
楊過轉過頭來,只見一個少女穿著淡綠衫子,從廟里快步而出,她雙眉彎彎,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,臉如白玉,顏若朝華,正是郭芙。她服飾打扮也不如何華貴,只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,發出淡淡光暈,映得她更如粉裝玉琢一般。」
這是典型的正面描寫,可見,郭芙的資質,絕對可以做女主。加上當初郭靖定下的約定,似乎楊過和郭芙就是天生的的一對,即使歷經坎坷,最終也會走到一起。從文中的鋪墊來看,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。
楊過見她臉色嬌紅,禾眉微蹙,確是個絕美的姑娘,比之陸無雙,完顏萍,耶律燕等還都美上三分,心中微微一動。」
奈何半路當中,小龍女出場,冷若冰霜,容貌不似凡間之人,直接晉升女主。不僅故事從傳統的愛之深,恨之切,變成了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之下追求自由戀愛了。
說起來,這種轉折還是能看出痕跡的。比如,書中從沒有對于小龍女容貌的正面描寫,因為正面描寫都給了郭芙了。
以上金庸筆下的7個開場高手,以及3個開場美女,一出場就是主角配置,卻因為劇情的發展,一步步淪為了配角,雖有遺憾,但是,他們的「退位讓賢」卻意外成就了四部經典《射雕英雄傳》《神雕俠侶》《倚天屠龍記》,以及《書劍恩仇錄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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