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此回,她決計要和周生辰好好聊一聊。
「周生辰,過去你寵著望安我也就不說什麼了。可如今那丫頭已經到了該許人家的年紀了,還這麼無法無天的,誰還敢替她說媒?」
周生辰嘴角極淡地勾起一抹笑意,握著時宜的手溫聲護女:「南辰王府和清河崔氏的女兒,又是如今天子的皇姑母。望安如此尊貴的身份,旁人誰還敢說我們望安一句不是?」
他周生辰的女兒,豈是旁人可以肖想的麼?他不圖她嫁入何等高門府第,只須她自己歡喜便好。他的女兒,當如他的時宜一般,嫁得心中所愛之人,一生寵她、疼她,只憐惜她一人。
時宜抿唇,道理雖如此。可她究竟是南辰王府的女兒,如今沒個女兒家的模樣,叫人笑話起來,丟的可是南辰王府的臉面。
周生辰又笑:「我南辰王府,何須將那虛名放在心上了?只要我們的女兒歡喜、幸福,便好了。就如同當初你我一般,並非因著對方的身份與家世而結親,只因我心中唯只戀幕你一人,你心裡便也只有我一人。」
說到這裡,周生辰略頓了頓。當初她頂著清河崔氏之女的名分強行被送入宮中,若非他使計將那不仁的劉子行拉下權力中心,他二人恐怕早已命更喪黃泉了。
「這身份,既是榮耀,亦是枷鎖。」周生辰握著時宜的手,無限愛憐地垂眸。世人只知曉他們頂著大英雄、名門貴女的名號可以呼風喚雨,卻無人知曉這背後的艱辛與不易。歷來和親、背負著家族使命與權貴聯姻,皆是所謂名門貴女的宿命。
周生辰仗著自己的權勢,強行壓下女兒的一切和親、聯姻的命運,卻無法改變她最終須得嫁人、操持家務的命運。此時望安尚且年幼,卻已經要注意自己的言行。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,又何須換了男裝方可出門去?她要的自由,是此生的奢望。往後嫁作他人婦了,恐怕愈發不得自由了。
時宜心下感慨,當初她與周生辰百般艱難方修了正果。婚後他又精心呵護,她才不至于如娘親一般苦心操持,可女兒呢?
想到這裡,時宜心底愈發難過,未知女兒將來要嫁去誰家,她未來的夫君可如周生辰一般護著她麼?
「你如今如此護著她,往後她嫁人了可要吃苦頭的。」時宜心裡苦悶,便拿周生辰撒氣:「罰你今晚不准吃晚飯。」
周生辰只點頭應著,領了罰若能讓她心情得以舒解,也是好的。于旁人而言,他是世人稱頌的英雄,可于她而言,他只是疼愛妻子的丈夫。如此,甚好!